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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ਜ源：饶教ર授说↔资本
这篇是饶胖作为一个普通会计和ω局外人对于康美☼案的观察，篇♡幅较长1.2万字。
最后一ρ只靴子Φ
2022Υϑ年7月21日，康美案最后一只靴子落地，康美时任审计师广东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所注销了。正中珠江是有41年历史、广东老牌会计师事务所，80年代初脱胎于广东财政系统，一直广东审计界国内所前列。
2019年康美案东窗事发，2021年正中珠江被证监会行政处罚，罚款金Ċc;额高达5700👽万。会计师¼靠信誉吃饭，犯了事，自然树倒猢狲散，之前广东倒台的证券所还有著名的深圳鹏城。
康ਜ美事发以后正中珠江客户急剧♩流失，c8;合伙人大多出走，只剩下被处罚带着责任的几人，注销结局在所难免。
康美财务造假案，经历被称为中国安然案的操纵证È券市场μ案审判，ST康美í公司已经由广药牵头重组新生，始作俑者关的关罚的罚，天道轮回报应不爽，正中珠江的注销似乎是康美案最后的一只靴子。
历史学家从来都认为，需要隔代修史，本朝历史下一⊕代人来写，ਮ因为本朝人ƿ仍在历史中。
Ì 从康美2019年4b3;月东窗事发已经过去3年，有∼些事情官方已经定案，有些事情已经搞清楚了，可以来说一说。
先说明我¹的局限和视角ν：ફ
我是局外人，只有市ਠ面上公开的资料，个人的视角回–顾一下我个人认知和理解的康美案，管中窥豹，理解可能都是错的，仅供批判，看官±留意。
康美造假案内容繁多，涉及大股东实际控制人侵占，涉及系统性财务造假等等，内容繁多，我只取一支，我作为一个会计，最感兴趣的一条线索，2017年财报上299亿货币资金（后面我将货币资金简称为现金）是怎样变成中药材（后面我戏称为人参），后来这些人ૉ参又怎样化为ષ乌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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³2017વ年的大白马
′康美药业20⁄01年上市，当时主营化药，市值只有8.9亿，上市后转向∇中药材，号称打造中药产业链。
康美药业上市后，2001年-2007年，收入从3.81亿涨到12.94亿，归母净利润从0.29亿涨到1.46亿，初具规模。2008年开始业绩加速增长，到20੩17◑年达到鼎盛，收入26b2;4.77亿，净利润41亿，2008-2017年这10年，收入年复合增长率39%，净利润年复合增长率40%，妥妥的业绩大白马。
好业绩，市场自然买账，2001年康美刚上市市Ù值只有22亿，2008年增长到70亿，2017ℜ年涨过千亿，10年涨了16倍。
当年我也没Ö研Û究过康美，现在回看资料，假定站在2017年年报刚披露的时间点，20³18年5月来看康美，业绩虽然亮眼，但疑点也不少。
▤当∴然这是后见之明，毕竟我们现在知道康美出事了。
首先，是2016和2a1;017年净利润高速增长源于非经常性损益，而扣非 净利润已经掉头向下，日常业务增收利润减少，足够让人警惕，Ì背后发生什么，业务怎么啦？
我的习惯，第一眼就是看ⓘ净利润与扣非净利润，第二眼就是看净利润与经营净现金流，如果差ƿ异较大就要警惕了，多数情况是生意恶化、商业模式不佳，也可能是Ô会计上有小动作。
康美2015年开始ઍ，净利润高◯歌猛进，但经营净现金流没跟上，引人注意，如果研究需要进一步去看下原因，康美案我只是感兴趣会Þe;计信息，所以点到为止，后面一样。
其次，自由现金流在2015年就开始恶化，而2 ê008年-2017年高速辉煌的10♠年，自由现金流累计居然是负的，通常只有重资产行业例如京东方之类会有这样的财务现象，康美做中药材，为何？
第三，看working capital，wc，营运资金，2014年之后营运资金需要量大增，1元收入需要WC从2013年的0.34，增加到2017年的0▥.67，按理说优势地位通常会在W″C上占便宜，康美却没有优势，WC占款还越来☞越重，主要是存货越来越多，存货多，我们该警惕什么，对了，存货减值充分吗？
第四，ℑ看看人效，人均收入利润都很可观，可是ਗ਼人均薪酬却十分可怜，有点不对劲。
除了上述ઽ几点，我没看出其他异常，至于媒体说的存贷双高这事，在企◐业做过财务的朋友，通常不这么在意，存贷除了经济ਲ਼合理性，还有两层需要考虑：
第一，企业和银行之间的关系需要维护，不能等到需要的ⓔ时候去借，平时也要借，还要存，照顾好银õ行生意，建立好关ϒ系。
第二，资产负债表上都ⓢ是时点数，而日常生意是流动的，如果没有内部资料，存贷双સ高也只是一种可疑，只要他不暴雷θ也就确证不了。
除此之外，康美在2017年之前资产质૯量，从表上看也没什大问题。资产以流动资产为主，2017年流动资产占比82%，而流动资产中主要是货币资金和存货，20>17年底账面现金高达341.41亿ਨ，占总资产的50%。如果现金是真的，这资产质量杠杠的，可惜，梦一场。
不过看看有息负债，还是有点小紧张，虽然૮2017年资产负债率只有53%，也不算高，有◯息负债214亿，其中银行借款114亿，债券83亿，而当℘年经营现金流只有18亿。
当Δ然，康美账上还有341亿现金，只要是真的，小车不ˆ倒只管推，短期银行借款从来都是借新换旧、短债ⓤ长投，只要能倒腾过来就行。
a0; ૄ઼暴雷
2018年5月29日ⓘ康美药业股价创出新高，市值1390亿，马bd;老板的高光时刻。
℘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，康美药业在市场上狂飙¨突进，屡创奇迹，市࠹值从2001年8.9亿元，2018年5月1390亿，涨了156倍，康美是A股市场上首家突破千亿市值的药企。
不过坊间શ对于康É美一直有各种质ⓣ疑。
回વ望历史，2012î年证券市场周刊打响了第一枪，2012和2013年连续发表题为《康美谎言》质疑文章指出：“康美药业高成长的背后，涉嫌财务造假。其这些年的增长，很可能是由造假、融资、再造假、再融资支撑的谎言”。
2018♨年7月，财联社《ણ康美药业财报疑云：利息支出超12亿，账上360亿现金只是摆设？》“拥Ä有大量的货币资金，却要付出高额代价融资，这真的合理吗？”这篇文章似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Σ接વ着风云突变，从2018年10月12日开始，康美药业连续下跌，到10月25日，股价Æ从20.14元/股跌到11.27，市值几近腰斩。
期间，2018年10月18日，康美曾发出发出关于媒体报道的ℜ澄清公告，声称：文章报道了公司的货币现金高、存贷双高、大股东股票质押比 例高和中药材贸易毛利率高等相关内容。公⌉司的货币资金余额较大的原因如下：截至2018年6月30日，合并范围公司已达124家根据已公告的项目投资计划，公司未来几年预计的项目投资资金需求为443.91亿元，公司2018年6月30日账面货币资金为398.85¾亿元，加上公司日常的业务经营和中药材贸易，公司需要保持较高的货币资金余额。
紧接着，2个月后，2018年❄12月18日，证ਠ监会宣布对康美Ö立案调查。
通常这是出大事∫的先兆，按照惯例，监⌋્管部门如果没有什么确凿的线索，是不会立案调查，山雨欲来。
随后评级公司下调了康美的评级，理由是大股东股票99.5%已经质押，且അ被证监会立案调ⓓ查。
ćf; 干了22年的康í美董秘邱锡伟辞职。
接着，201ƒ9年4月30日，康ટ美爆出中国证券史上最大的货币资⌉金造假大雷。
康美这雷爆的有点不一样，康得新是到期短融债还不上，违约暴雷，康美是在证监会立案调查后，捂不住，⌉自插一ત刀，自ⓩ爆的。
¶ 自爆的形式是说，之▨前会计记账做错了，现在要调回来，并由审计师正中珠江出具了一个前期会计差´错更正的报告。
正中珠江这份报告称：2018年12月28日，收到中国证监会《调查通知书》，被立案调查。康美自查发现，2018年之前，康美药业营业收入，营业成本，费用及款项收付方面存在账实不符的情况。（我只摘了2017年货币资金的问题）其中，2017年，由于公司采购付款、工程款支付以及确认业务款项时的会计处理存在错误，造成公司应收账款少计6.41亿元，存货少计195.46亿元，在建工程少计6.32ρ亿元，由于公司核算账Ë户资金时存在错误，造成货币资金多计299.44亿元。
৻ 什♡么ˆ！
货ⓘ币³资金299亿没了！
ਫ਼ 要知道，康美2017年报显示货币资金341亿，2ΖΕ99亿占88%。
坊间ⓞ一片哗然👽。
实际上，我也是在这份会计差‚错更正后，才开始关注康美，之前虽⊗有耳闻，但♬没研究过，也不了解。
为óψ何会关注？这个会计差错更正太离谱了！远Á远超出了我这个普通会计的想象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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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面我们看了康美的数据，再多疑点，最后防线是还有341亿货币资金在账Ï上。
就像સ老朋友以前说的：上市公司现金能还દ是假的？能的，之前康得新的122亿现金凭空ϑ就没了。
不过这回康美没说现金没了ćc;，只是会计处理错了，其实并没有341亿现金，而是有其他东西ੜ。
∞ 有什么东西？按照正中珠江的报告，299亿现金变成了，存货195☜.46亿，应收账款6.41亿，在建工程6.32，且慢，这三个数加起ો来也不等299。
实际上还有其他应ৄ收款57.13亿，这个一看估摸就是大股东实际控制人≠占款á之类。在建工程、应收数额与存货相比不大。
所以，我把关注点放在现金怎样变成存货上，后来披露存货主要是ઠ贵重根茎类和滋补类中药材，我ભ统一将这些存货简称为人参。
我当时的疑惑，主要集中在审计师正à中珠江上，企业乱搞Û，审计c8;师你是专业的，会计不是这么玩的吧，让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会计大开眼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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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中珠江说ⓢ2017年会计差错，现金多记，存货少记，所以要改过来。问题是，就我Î这个普通会计的常识，这两个科目通常不挨着。
我ý们来盘▨盘。Ö
比如，我给了ઘ钱，但是我没收到人参，借：预付账款ਰ，贷：银行存款。人参入库，借：存货‾，贷：预付账款。
又比如，我还没给⇔钱，先拿了人参⌉，这是康美原来账上情况，货币资金还在，借：存货，Ω贷：应付账款。给钱，借：应付账款，贷：银行存款。
只有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场景下，੪才会，借：存货，贷：货币资金-੫现金。实际上企业也不会这么做，因为现场现金交易通常是员工先借备用金，买回来东西再报销，再说195亿人参，用现金交易？听起来本身就不靠谱。要知道1吨人民币纸钞才0.9亿，195亿，嗯，216吨。
我把上♩述逻辑和几个会计大咖请教，除了疑惑之外，其中一位告诉我，还有一种情况，康美收购药材模式可能是∂平台方式，所以可能存在货已经入仓，但尚未验收，所以没付款。我想想，这种情况，应该做暂估入库，同时记录应付款。
现在正中珠江说，就是搞错ⓜ了，现金变成了人参，这会计技术让我刮目相看，觉着胆子忒憨大了，这审计生意是κ不打算做了。
所以，后来我就留ટ了心，有新资料披露我就去看看，康美和Β正中珠江是怎么解⊕释，现金变人参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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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⇑中珠江保留了什么与没有保留什么
在披露会计差错调整的同一天，正⊄中珠江同时对康美2018年财报出具了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。Ǝ
当然，出了辣么大事情，出具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意见是不可能的，不过，对于康美这样数☞额破A股历史♤纪录的会计差错，正中珠江仅仅是保留意见，我૩还是感到很意外。
在非标审计ća;意见中，最轻的是带说明段的无保留意ϒ见，意思是除了说明段事项，其他都ok。
最严重的是否定±意见，按照唐朝老师说ⓕ法，ó审计师在举报诈骗犯。
其次是无法表示意见审计报告，审计师工作受限导致无法判断，所以无法表示意见，a1;潜¥台词，别看了，我都搞不清，假的吧。
δ 最后一种，就是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，这种报告对需要保留的部分进行限ⓠ定，除了保留意见的部分，审计师还是认为ok的ϑ。
∴ 保留意见的标准说法是：除了“形成保Ąf;留意见的基础”部分，财务报表在所有重大的方面按照会计准则规定编制，公允反映了XX公⌋司的财务状况、经营成果和现金流量。
我←们来看看正中珠江保留了什么，言下之意 又肯定了什◯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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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中珠江在审计报告中对于保留事项，Ó三条：
ψ被证监👽会立案调Ê查，
ਗ਼
其他应 收👽款占用资金，
ç
在建工程¸资料ó不全。
言下之意´，Ì除了上述三条，其他都oβk。
ⓢ
正中珠江在会计差错报告Õ中说，2017年2Ó99亿现金，变成人参、其他应收、应收和在建工程。保留意见中有两条，其他应收，可能是实际控制人占款，在建工程，资料不全，通常也可能是通过工程，实控人挪钱出去用了，这两条都是钱可能被人挪走了。
我觉着意外的是，存货呢？299亿现金没了，最大头是变成存货，195亿，这些存货没在正中珠江保留意见的范围内，那你的意思是这些存货都没问题？实物和资料都清楚？都没问题？而且在审计报告中→，正中珠江是将存货列入关键审计事项的重点关注，结果是没问题。
当然，Ú你要说，会计差错变ý更的是2017年ⓣ的存货，正中珠江出的2018年的审计报告。问题是2018年的存货余额其实主要是2017年会计差错调整来的。
我们观察2017年（会计差错调整前）和2018年的康美存货明细就会发现ⓟ，2017年库存商品余额75亿，会计差⇔错调整后变成2 53亿，2018年库存商品余额266亿。
实际上，2–018年库存商品的¼余额266亿绝大部分是2017年会计差错调整形成的，也就是2017年现金变成的存货。
这么看来，正中珠江认为，这部分2017年ਜ਼现金变成的d3;存货，没有问题。Ø
这些存货‘是什么东西？◯
2017ਨ年现金变成的存货到底是什么东西？在2é019年5ડ月29日康美回答交易所问询回复里面有答案。
交易所的问题是：前期差错更正涉及采购付款、工程款支付∂、确认业务款项等环节的会计处理，请公司核实并补充披露差错调整整体情况，包括：（1）分科目列示更正前后的具体会计će;处理、依据及其合规性；（2）各૦会计差错追溯调整的具体报告期及调整依据。请会计师发表意见。
♠看起来交易所也想知道，299亿现金具体í变成了什么东৻西。
康美答复见上表，2017年299亿现金Θ变成了存货中药材18ࢵ3亿，被人占用-其他应收℘57亿，这两项是大头占80%。
ψ实控人占款是另外一条线，钱被老板挪走了，违€规和犯罪，没啥会计技术，我主要是好奇存货，现金怎么变成中Ċa;药材。
康美是这样解释：截至2017年12月31日，公司通过不同途径在产地收购中药材，款项未经审核已作支付且未入账，本次更正主要是调»整入账已支付采购款，但未纳入存货管理的中药材，调增存货183.43亿及相应调减货币资金。公司实ૣ际已支付但未入账中药材金额183.43亿。±其中：根茎类药材123.54亿，滋补类药材 59.89亿。
康Ψ美说℘，买了183亿的中药材，根茎类和滋补类（我戏称为人参），款项未经审核已作☎支付且未入账，钱付了，但是没入账，那钱是谁付的？因为银行账户里的钱没减少啊。
似乎现实里这种情况，只有员工借了备用金，买了东西还没报Æ账，不过，备用金，分录是，借：其他应收款-备用金，贷：银ο行存款，货币资金先减少ੑ，而不会出现康美所说，钱花了，没做账，所以钱就没少，我觉着这逻辑说不通。
当然，康美就这么解释ਰ，钱花了，我没记账，人参已经是我的，我也没Å记账，一共183亿。离谱↑吧，交易所还让会计师发表意见，会计师应该懂会计，对吧。
Ψ 如上，正中珠江核实了存货账、监盘了存货，还请了专家鉴定等，正中珠江的结论是：“经核查，会计师认为，除 2018 年度审计报告保留意见所涉及ળ事项外，未Á发现公司前期会计差错调整是不恰当的。”
所以，正中≈珠江同意♤康美的说法ઞ，存货是对的，没问题。
交易所继续追问存货是否存在∼减值，这也是我最关心的，195亿存货是真的吗？真Å值这么多钱Œ吗？减值充分吗？
康美回答： 公司分析该存货属于方便储存、不易变质、无明显保质期的中药材，Χ可长期储存，存货可用于中药饮片生产或流通贸易。结合历史及目前市场ζ价格行情，该药材品种价格趋于稳定增长的走势。公司调整入账的中药材存货系按采购成本入账，参考相关专家作出的鉴定意见，目前不存ૣ在减值迹象。
正中珠江回答：经核查，会计师认为，除 2018 年度审计报告保留意见所涉及º事项外，未发现公司存在虚构上述交易事项，公司少计存货涉及的交易事项是真实的、交易对手方Ö为非关联方单位，该存货不存在减值。
康美ક和正中珠江回←答都很干脆，没问题，不存在减值，
你同意康美和正中Β珠江的说法吗？
我是觉着不对劲，交易所也ત觉着不对劲，所以，交易所还有一个问ઝ题，这个问题直接问正中珠江的。
♠交易所的意思，这么大的会计差错，之前都是↔你审计的，你都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，你之前Ã是怎样履职的？
审计师Ω的回复 挺长，બ我总结如下三条：
货币资金审计程序完整有效。核对了对账单，进行了截止性测试，函证了银行，银行回复正常↓，对于重要银行账户，审计师亲自去银行现场ૢ核查与访谈，没有发现异常。
2018年存货都是对的。¬20દ17年≥存货没有，自然我不管。
2018年审计发现2017年货币资金差Ąf;错。发现2017年货币资金问ąc;题，是2018年审计时，取得的，也就是康美主动提供的资®料与2017年审计时的资料不一致，这才恍然大悟！
综合上述三点，正中珠江认为，针对前期会计差错更正所涉及的事项，会计师已遵照相关职业准则的要求实施了相关审计程序。至઼于责任则是轻描谈写地说¯，“由于公司财务核算中使用了不实单据及业务凭证，同一事项👽两期审计获取的审计证据存在不一致，审计人员对部分重要审计证据真伪鉴别存在局限性，导致以前年度未能及时发现差错。”
在这份交易所问∫询函中，和我之前的疑惑一致，交♠易所还对正中珠江出具保留意见提出了质疑。
ણ 保留意见中¨，为什么没提存货？那些现≈金变成的存货呢？
正中珠江结论是：“会计师对保留意见事项进行分析，会计师认为涉及保留意见的事项对♩财务报表影响重大，但仅涉及关联方资金往来和子公司部分工程项目两个事项，并不对财务报表具有广泛性影响。。。◑会计师认为会计师发表的审计意见是恰当的”ਫ਼。
¯ 你觉À着怎样？如果我是监管老师，火一下子就冲上来了。š
不过回答这条的最后，正中珠江提࠹到，证监会已经对正中è珠江立ë案调查。
ટ 嗯，这下估ࢮ计♥跑不掉了。
至于现金怎样就变成人参了，在这份问询回复中੧康美是这样说的：“由于公司生产中药饮片，需要大量采购中药原料，由于农户的交易习惯和农副产品的属性，ⓩ无υ法提供书面合同及发票，导致采购付款容易出现错误，同时由于公司采购付款审批流程不完善，相关责任人员缺少责任心，金额审核不准确，导致采购付款错误。”
原来是缺少“责任†心”导致。183亿？ⓞ缺少责任心◈？
બ
ćf; 你骗我可以，但一定要注意次数。φ
ઐ义正辞严背后的ટb▒ug
在回复交易所问询中，ß对于2017年183亿现金变成人参这事说的言之凿凿，尽管荒谬♩，一时还无法反驳，人家缺少责任心，都认错了，而且人参都在，会计师也确认都在，值183亿，没有减Û值迹象。
≤不Ì过，这里面有个小bb2;ug，魔鬼都在细节之中。
康美买人参是干什么？肯定不是自己吃，是卖ζ的，所以主要列在存货的库存商░品中。我特别好奇，183亿人参要卖多久？如果卖的周期很长会不会变质？要回答这个问题，需要了解康美中药材生意在什Ω么水平上。
上面是2018年报中的销售明细，自产自销的中药饮片营业成本29亿，贸易的中药材👽营业成本5.5亿，加起来三十多亿，20´18年也就卖三十多亿，2017年还不到30亿，为何一年要买183亿的中药材存在哪里呢？这是什么逻辑？
如果生意没变化，这183亿人参得消化5年以上，会不会变质？毕竟ÿ201ò7年买的人参，这已经过去2年了，再卖5年，库存七八Λ年的人参，我是不敢买给家里老人吃。
β 交易所的好奇与我一样，也ી问了类似问题，看起来我们都是正常人，难以੩理解康美的逻辑。
∉
201Āf;9年6月5日，康美是这样回答的ι：
公司中药材贸易的š产品和现有的中药材存货，主要以根茎类、滋补类贵å细药材为主，属于方便储存、∃不易变质、无明显保质期的中药材，可长期储存。
截止2018年12←月31日，公司存货总额 342.10亿元，其中库存商品266.05亿元、消耗性生物资产37.91亿元，主要系公司前期基于打造中医药全产业链ⓗ模式，进行中药材战略性储备形成的。
两个回答，第一，人参方便储存、Ú不易变质、无保质期、可以长期储存，第二，储બ存怎么多人参，是为了中药材战ક略储备。
牛，听说过战略储备石油Ε，听过战ઙ略储备芯片，没听过战≅略储备人参，啧啧！
™ 这个问题交易所也让会计师Ċc;回答一下，正中બ珠江答：
会计师对中药材库存商品进行减值测试，按照存货的估计售价减去估计的销售费用以及相关税费后的金ࢮ额，确认存货的可变现净值，存货成本高于其可变现净值的，计提存货≠跌价准备。经测试，目前财务ö报表中中药材库存商品的存货跌价准备计提充分。
‚
会Ã计师认为，公司原材料、库存商品、在产品在2018←年度财务报告中的列报是真实、准确、完整的。
正中珠江的答复很肯定，存货列报真实准确完整，Ý跌价准备计提充分。⊕
康美也就算了，真为正中珠江的ੑ哥¾们િ捏把汗，这也行！
²存货到ࢮ底有没有૨问题？
∼ 2019年8月17日，证监▣会发出《⇒行政处罚预先告知书》。
我急着打开去看官方说法，看看2017年现金变成的183亿人参 是不是真ચ的？
很遗Ċc;憾，没找ã到。
⇓ 证监会对于康美造假‾是这样说的（我摘录▥2017年的部分）：
《201♧6年年度报告》《2017×年年度报告》《2018年半年度报告》中存在虚假记载，虚ƿ增货币资金 。
2016年1月1日至ૌ2018年6月30日，康美药业通过财务不记账、虚假记账，伪造、变造大额∨定期存单或银行对账单，配合营业收入造κ假伪造销售回款等方式，虚增货币资金。
《2017年年度报告》虚增货币资金 299.44亿，˜占公司披露ñ总资છ产的 43.57%，和净资产的 93.18%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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证监会行政处罚很清楚，2017年货λ币资金造假29ς9.44亿。但是没说变成存货变成人参这183亿，有没有问题。
我的理解是，既然监管没说，那就是说明存货Î没问题。૯
真让我很意外，因为之前材憨料，你不觉着康美和正中珠江在现金变人参这事情上很∠不靠谱吗？
ö 所以，这∴ઘ两年我提到康美案例时，讲到这里为止，并说出我的疑惑。
∝
੪ 疑Á惑有这么几点：
现金是假，人参是真。康美2017年货币资金299ਮ亿变为存货等资产的问题，最终的结论是299亿货币资金造假。但是，没有说29à9亿现金变成的资产是否造假，也就是说，195亿存货其中183亿中药材，人参，都是真的，只不过当时康美已经付了钱，人参已经是康美的存货了，而康美没有做财务处理，而是专门地、系统地进行了货币资金证据的造假。会计师认为，公司原材料、库存商品、在产品在2018年度财务报告中的列报◈是真实、准确、完整的。
ਠ现金系统造假。从伪ⓠ造自己的凭证，到伪造对账单，再伪造定额存单，伪ર造银行询证函，并让审计师收到假的询证函，还要陪同审计师到银行核查访谈，不知道是银行串通，还是康美自己装修的银行营业部，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，看起来都像真的。
一个小小的bug。这么做不麻烦吗，账上做一笔，不就好了，如果真有b3;这么多人参，记一笔存货就好，用得着这么麻烦，全系统货币资金造假？░
后来有朋友听我的课，课下私下和我讲◊，康美这事钱被老板挪走了，东窗ⓝ¼事发，老板拿出200亿的人参顶账，云云。
我›也不知真◑假，听着有些道理，不过，我还是不太相信会有真的人参在那Āf;里，毕竟存货造假案例屡见不鲜，想想会跑路的扇贝，对吧。
不过疑惑归疑惑💼，ટ会计信息的非对称性，导致我ઙ们这些局外人只能疑惑而不能确证。
੪后来这些人参呢Ε？
时间又过去∅3年，˜到了20π22年7月。
此时，康美案判决都结束了，老板终审判了12年，ST康美也由મ广药下属机构重组，审计师正中珠江也被行政处罚5700万，灰飞烟灭，∈注销了。
此时，我们回过头去看看，2019年8月，我疑惑的问题，2017年⊇183亿由现金变成的⇔人参结局如何？
201👽9年ਬ1”1月，康美改聘立信为审计师。
2020年5月15日，行政处罚落地，内容与预¥先告知书一致，ST康美511-513ćb;连续三日涨停，422-618，st康美股价从1.6涨到3.2。
20Υ20年7月'10日，实际控ષ制人马兴田被抓。
2020年8月8日，更换了审计师立信的康美发布2019š年报，立信出具了保留œ意见审计报告和否定意见的内控报告。在审计报告中，立信指出，2018年会计差错追溯调整增加存货209.81亿，存货跌价准备0.4亿。立信的࠹报告证实，现金变人参一共209.81亿，存货跌价准备0.4亿。
随后，交易所问询，2020年10月，在回复上交∗所≥年报问询函关于中药材存货的问题时，康美回答，此时原实‡控人已经被抓，现任公司董事高认为：
鉴于公司治理、内部控制存在重大缺陷，公司存货管控执行力不足，进销存管理存在不足，相关管理流程不够合理和明确，公司董„监高将依法依规，在公司内部全面、系统强化内控体系建设，完善存货管理规ⓔ程。针对ⓘ公司中药材存货，公司已制定中药材存货专项核查计划。公司中药材存货主要以根茎类、滋补类贵细药材为主，具有一定专业性，客观上履行评估、估价等程序需时较长，公司将加快推进核查计划，拟定于2021年4月30日前完成相关核查程序。
这段话，你读下来是什么感觉？实际上，2020年10月，康Ņ美现任管理层认为，存货搞不清楚，决定搞一次清查，要到第二年202☺1年4∃月30日才能结束。
那么‚，问题来了，之前6月立信出具的审计报告上的数字是怎么来的？那个209.8亿存货和0.4亿存货◘跌价准备是真的吗？
果然，2个月∞后，2021年1月，a0;康美公告预亏148亿-178亿，核心原因是存货减值100亿。
2021年2月18日，证监会行政处罚正中珠江事务所，bc;罚没收入1，425万元，并处4，275万元罚款；杨文蔚、张静璃、苏创升警告，10万元罚款。杨张两人是签字合伙Ι人，苏是Ä康美项目经理直接操办。
઼ 值得注意的是，证监会在处罚正中Υ珠江时指出，Ì苏创升作为康美药业2016年和2017年年报审计的项目经理，曾连续多年担任康美药业年报审计的项目经理，与康美药业财务人员串通拦截询证函，将伪造的走访记录、虚假的询证函和银行流水等作为审计证据等。
以此€看出，正中珠À江项目人员Œ与康美串谋造假，所以，之前我对于审计师言行的不理解也就释然，这些哥们不是不明白会计审计该怎样做，只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，身不由自。
2021年4月17ν日，康美更正预亏公告，2020年预计亏损预计亏þ损244.8亿-299.2亿，之前预计亏损148-178亿，增加了100亿亏损，是增加了100亿存货跌价准备，这回一次计提204亿存货减值准备。之前立信2020年审计报告中，2018年追溯调整增加的中药材存货209ρ.80 亿元，这两个数据接近了。
当日，2021年4月17日，上交所发出问询函。根据更正公告，本次更正主要由于对存货等资产科目👽计提大额减值。请公司：（1）结合相ટ关会计准则，以及存货等各减值资产具体情况，说明公司资产减值测算的具体过程，包括但不限于主要参数选取及依据，并在此基础上充分论证减值计提金额是否准确、恰当；（2）说明减值迹象出现的具体时点，公司迟至本期才计提相关减值的合理性、审慎性，是否存在前期计提不足的情形，是否存在前期业绩虚假或调节利润的情形。上交所还要求年审会计师发表专项说明。
实际上，交易所问的就是我之前的疑惑，立信出的2019年审计报告中，Ζ存货是怎样审计的？特别是2017年现金变成的人参⊗，是怎么审计的？☜
2021年4月<ઙ22日，立信出具ća;业绩预告更正专项说明。
这篇小作文值得ù读一²读ધ：
我们于2020年6月16日出具了信会师报字［2020］第ZA14995号审计报告，将2ટ018年追溯调整增加的中药材存货作为关键审计જ事项，ñ对这些中药材存货存在和计价实施的审计程序包括：
了解康美药业储备ψ和利用中药材的战略计划，对与存货收购涉及的人员进行访谈，了解采购流â程；
在憨同一天对存c8;放在多地仓库的相关存货同♤时执行监盘；
委托两家法定鉴&#ffe0 ;定机构对滋补类存货样છ本进行DNA分子鉴ਬ定；
审阅中药材⇑行业专家出具的中ⓖ药材含量检测ઐ报告；
检查存货跌价准备计Œ算表的计算准确性；将计算表中使用的存货可变现净值与近期同∞类产品的市场销售价格及第三方评估机构的评估价格进行比对分析Á。
我们在执行康美药业2020年度❄财务报表审ਯ计中了解到▥：
鉴于公司治理、内部控制存在重大缺陷，公司存货管控执行ⓗ力不足，进销存管理存在不足，相关管理流程不够合理和明确，针对中药材存货，2020年年末Φ公司制定了中药材存货专项核查计划，并根据中药材存货专项核查计划，积极推进中药材存货的摸排工作，在全国各地进行资产摸排工作，并聘请评估机ⓔ构对存货进行评估。
公司中药材存货主要以根茎类、滋补类â贵细▥药材为主，具有一定专业性，客观上履行评估、估价等程序需时较长。公司👽依照《企业会计准则》及资产实际情况计提资产减值准备，并参考了专业机构的初步评估结果，计提存货跌价准备；更能准确反映报告期末公司的资产状况，及时更正业绩预告，履行信息披露义务。
鉴于原实控人对公司中药材存货资产一直采用扁平化管理，相关信息不透明，管理不规范。目前揭阳公安机关正在对▨中药材存货情况进行核查，待相关核查报告出具方可进行判断੦。根据目前所掌握的存货信息暂无法判断减值迹象出现的具体时点、是否存在前期计提不足的情ા形，是否存在前期业绩虚假或调节利润的情形。
上面立信的专项报告，有关键信ⓜ息，2017年现金变¿成的人参，始终处于实控人掌握，后来实控人—被抓，市公安部门掌握，所以，需要等有关部门的清查结果。
所以，2019ë年立信的审计报告中说，2018年会计差错调整增加的存货20્9.8亿，只提了0.4亿存货减值，这个信息看看就好，不必当真，立信自己也是搞不清楚的。
审计工作受限按照规੭则应当是出具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，只是当时立信为何出了保留意见的◈审计报告，而非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，看官可以自己思考。
几天之后，2021年4月2◐8日，立信出具无法表示意见ਰ的2020年年度⁄审计报告和否定意见的内控审计报告。计提存货跌加准备204.83亿，其中库存商品204.38亿，其中中药材196.9亿。
2021年10月30日，ST康美公告：公司于2020年11月26日正式启动对账面上存货中所涉及的中药材存货开展专项清查工作。在清查过程中得到揭阳公安机关、专业机构以’及农业专家š的支持。本次采用较为细致的逐一过磅称重、逐一开袋查看的全盘方式来确定实际数量，并登记造册完善铭牌信息。该存货一直处于扁平化管理中，相关知情人员甚少，其存放²点多、面广，清查工作难度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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Ċb; 灰飞烟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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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回估计查清楚了，不过ϒ在2021年4月份，这些现金变来的ë人参已经全额计提了存货跌价准备。
至此，2018年康美会计差错调整落下了帷幕。这次会Ì计差错调整中，2017年的299亿现金中大部分变💼成人ρ参，183亿。
随后，这183亿▒人参，在2020年报，全额计提存货憨跌价准备，这些人参最终灰飞烟灭，没了。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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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ૠ么问题来了，
Φ 当年♥，真有人参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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